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。

系統隨著秦北回突然下陷,掉進了一個白色的房間裏。

秦北回警覺地靠在墻上，系統緊張地縮在他的口袋裏，悄悄探出頭,對著房間掃描了一圈。

秦北回試著用神識聯系初眠,但是怎麽也聯系不上。他皺了皺眉，試圖向米樂樂和畢徐傳達消息,依舊沒有回應。

系統經過掃描，發現這個房間裏面充滿了信號屏蔽器,還有無數的攝像頭，它在秦北回的口袋裏動了動,然後小聲說：“秦北回，快往天花板上飛。”

秦北回立馬抽出劍，禦劍飛上了天花板。

在靠近金屬天花板的那一瞬間,金屬板的中間突然伸出一只機械臂，機械手上拿著一個充滿黑氣的小瓶子。

“啪——”

瓶子在機械手上炸裂開,裏面的黑氣四溢,秦北回皺著眉用劍揮開它，黑氣卻並沒有消散，而是朝著他飛去。

強烈的魔氣一接觸到他的皮膚就消失不見，秦北回頭疼欲裂,神識好像被攪動。

系統在他耳邊小聲說：“秦北回堅持住,我馬上回來！”

它飛快地沖上了機械臂，機械臂還沒來得及收回去，感受到有東西靠近,下意識地做出攻擊動作。

這個機械臂連接著整個安保系統，系統直接暴力破壞了它的接收程序，然後接入了自己的數據。

它在機械臂上搗鼓了一陣,反向追蹤回主控室，確定安保系統已經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後，高興地回頭喊道：“秦北回……？”

白色房間裏空無一人。

系統疑惑地轉了兩圈，然後用電子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圓腦袋，利用安保系統送自己出去了。

它屏蔽了沿路所有的攝像頭，按照安全逃生指示地圖一路飛到中心控制室，搓了搓電子手，激動地接入中心電腦。

數據流從它的電子眼中閃過，不到半個小時，它就已經完全控制了整個地下實驗室。

“讓我來看看，大家都在哪裏呢……”

系統先找到了畢徐和米樂樂，他們帶著藤蔓和朱貴，此時正在房間裏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。

它遠程和他們對上了話，將白色房間移動到了地面上，把他們放了出來。它在實驗室的另外一頭發現了初眠和秦北回，還有對面的黑衣人後，立馬告訴了米樂樂和畢徐這裏的位置，讓他們趕緊過來。

然後它轉頭激情開麥，讓Ｊ趕緊識相地滾蛋。

Ｊ回想著它的話，慢條斯理地問道：“系統？”

系統驕傲道：“對，就是你大爺我。”

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，說：“你是不是天真過頭了？要是我想，除了秦北回，你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。”

“不對。”

Ｊ回頭，看向剛才出言反駁他的初眠。

初眠手裏的長劍在黑暗中寒光閃爍，她握住劍柄，往前一送：“除了你，我們誰都不會死在這裏。”

秦北回低頭，看著帶血的劍尖從自己的腹部穿過，輕輕握住身後初眠顫抖的手，讓她鎮定下來，輕聲笑道：“這就算……你還我的那一劍了吧？”

“嗯。”初眠垂眸，輕輕點了點頭。

燈光亮起。

Ｊ看著兩人的動作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對著初眠尖聲問：“你……你不是很愛他嗎？！”

“你怎麽能……”Ｊ扭曲著表情，“你為了殺我，為了所謂的正義，不惜殺了秦北回，殺了自己喜歡的人？那你堅持的正義可真好笑啊。”

疼痛感連綿不絕，秦北回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，他摸了摸滲血的腹部，模模糊糊地想，眠眠當初，也是這麽疼嗎？

初眠沒有分給Ｊ半個眼神，Ｊ的身影已經開始變淡，他雙目赤紅，手上魔氣聚起，朝著初眠抓去：“我殺了你——！”

正好趕到的畢徐和米樂樂猛地停在玻璃門入口。

“老大！”

“老師！”

秦北回猛地往前走了一步，跪倒在地。

“噗嗤——”

劍身從他的身體裏脫離，初眠怔然地看著手裏的劍，上面刺眼的紅色滴落，砸在白色的地板上。

Ｊ的身影再次變淡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力量變得非常弱小，對著初眠撲了個空。

初眠惶惶丟下手裏的劍，伸手去扶地上的秦北回。

“沒事。”秦北回朝她笑了笑，鮮血從他的嘴角滑下，“計劃……好的，你不要……難過。”

他想伸手擦掉初眠眼裏的淚，想吻她的眼睛，告訴她基地裏還有一袋藏著的小熊軟糖，等他們回去他就送給她。

但是他的手只是停在了半空中，然後猛地垂了下去。

在秦北回停止呼吸的那一瞬間，另一邊的Ｊ身影全消，他張大了嘴，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，就這麽被抹去了存在。

畢徐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，他的上下牙打著顫，艱澀地問：“仙女，就只有，這一種辦法……”

他說不下去了。

米樂樂在一旁捂著嘴，眼淚撲簌簌往下掉。朱貴也沈默著，藤蔓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枝條。

系統剛才告訴了他們這邊的情況，他們原本打算著盡快趕過來，四個人打一個人，就算對方再強，哪怕拼上性命，只要能傷到對方，他們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。

可是……

初眠抹了一下眼角，迅速從口袋裏拿出槐木片和黑色晶核，將木片放在秦北回心口，然後將黑色的晶核捏碎，讓鬼氣覆蓋住秦北回，鎖住他的神魂。

系統從中心控制室趕了過來，看畢徐和米樂樂哭成了兩個淚人，驚訝道：“你們哭什麽？秦北回又沒有真的死了。”

畢徐猛地一頓，他顫聲問：“……什麽意思？”

“還記得龍傲天嗎。”初眠開口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嚇人，她抿了抿唇，繼續說，“鬼醫雙修——”

“李剛和小明！”

畢徐和米樂樂齊聲叫道。

他們對視一眼，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欣喜若狂。

初眠用浮空術將秦北回扶起來，然後對著眾人說：“我要趕緊回去，你們後面跟上。”

畢徐和米樂樂連忙點頭應好。

初眠用浮空術帶著秦北回禦劍飛行，由於秦北回現在是“死亡”的狀態，初眠為了保險起見，將自己的修為降到了金丹，不停地給自己套疾行術，硬生生在金丹狀態下飛出了元嬰的速度。

系統留在實驗室裏，調整好了安保系統，然後輕輕點擊了屏幕上的對話框。

【是否確認銷毀？

是／否】

系統閃了閃電子眼：“當然是啊。”

所有的白色房間都緩慢升起，然後發出爆炸的巨響。

他們已經飛離了山頂，系統停在朱貴的頭頂上，看著灰黑色的蘑菇雲騰起，所有的罪惡，所有的骯臟都埋葬了白雪之下，幹幹凈凈，什麽都沒有留下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李剛或許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天。

他正在基地的醫務室裏整理自己的藥箱，房間門被突然推開，滿身是血的初眠扶著身上血更多的秦北回走了進來。

李剛騰地從椅子上站起，結巴道：“這這這，這是誰傷的老大？”

他連忙過去幫初眠，將秦北回平放在病床上。

李剛看了看秦北回腹部的傷口，心驚膽戰地問：“你們遇到的敵人……很厲害嗎？”

初眠聲音沙啞：“是我捅的。”

李剛拿著紗布的手一哆嗦。

他正想恨不得自己什麽也沒聽到，就聽到初眠說：“治好他，一點內傷都不要留。我去找小明。”

李剛識相地沒問初眠找小明幹什麽，專心致志地為秦北回治療。

等秦北回身上的傷口消失，初眠帶著小明走進了房間。小明經過這麽久的練習，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，他將秦北回身上的鬼氣抽幹，然後將存在槐木裏的魂魄取出來，輕輕地，一點點地放回秦北回的身體裏。

整個過程安靜無聲，初眠一直在為小明輸送靈力，防止他因為靈力不夠導致失誤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小明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，用童音說：“好了。”

初眠立刻上前摸向秦北回的心口。

感受到秦北回的緩慢而有力的心跳，初眠松了一口氣，跌坐到醫務室的椅子上，呆呆地看著對方的睡顏。

李剛和小明識趣地悄悄離開，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。

初眠和秦北回的計劃，是在系統熄燈的那幾十秒內用神識商量好的。

當時情況緊急，他們能找到的最好的方法，就只有這一個。

現在想來，這個計劃實在是過於鋌而走險，要是有一個步驟不對，他們都會葬送在那裏。

察覺到秦北回的手指動了動，初眠立刻擡起頭，握住他的手，焦急地問：“怎麽樣？有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
秦北回虛虛瞇著眼，帶著笑意回答：“沒有。我感覺很好。”

“你有心魔，為什麽不告訴我？”初眠問。

秦北回默了一下。

“眠眠，我才活過來，”秦北回哭笑不得，“一定要在現在問嗎？”

初眠垂眸：“那我不問了。但是你以後有事，必須告訴我。”

她擡眼看向秦北回，強調道：“我也會告訴你的。”

“好。”秦北回帶著笑意湊近初眠，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。”

初眠睜大眼睛，看著秦北回嚴肅的神色，緊張地問：“是什麽？”

“我藏了一袋小熊軟糖在抽屜裏。”秦北回吻了吻她的唇角，小聲說，“世界上最後一袋，送給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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